來源:紅網時刻 時間 : 2024-10-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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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風斜雨,秋色橫江,這種時候,漫步昭陵老街,思緒自然會伸向遠方,腦海翩然而至的是街肆,酒旗,檣楫,碼頭,紅燈,綠幡,以及破空的吆喝,嘈雜的人聲,這畫面紛至沓來,稍縱即逝,當你回到現實,的確,這一切虛幻都不復存在,據說是當年吳三桂為燭亮行軍之路,而將昭陵古鎮(zhèn)一炬成灰。
傳聞真?zhèn)?,不足為訓,但據古藉記載,昭陵從宋明以來,因水路航運的便利,一時鼎盛繁華,似可與長沙郡比肩。昭陵古鎮(zhèn),因水而榮,也因水而衰。古來成往事,不由得讓人感嘆世事的變遷,草木的榮枯,自然規(guī)律的不可抗拒,人事偶然的不可預測。
秋雨秋風,當下眼中的昭陵,實在只是一條老街,篾片木構的最老的建筑,也沒有百年的歷史,自然與“古”相去甚遠,我們見到的電影院,郵政局等最老的建筑,也是新中國成立后的產物,即便是這些建筑,些許見出歲月滌蕩的滄桑。日新月異的時代變化,真真切切把昭陵推向了向老的晚景。
昭陵的確老了,我們隨意走進一戶人家,一位老者熱情迎上,搬椅端茶,淳樸仁厚。一問,方知老者獨居,兒女耐不了老街的落寞,都搬到城里生活。再問,方知昭陵老街,多為老人,他們守土戀棧,似乎有一種精神的寄托。
我打量這低矮陳舊的陋室,發(fā)現屋中有幾處水位標志,水位最高處,標識有94年字樣,那年洪水,其水位已升至2樓。老人說,湘江修了株洲航電樞紐后,老街水位自然提高了,當年的老碼頭,也多在水下。
眼前的湘江,波平浪靜,不愧是高峽平湖,據知這是湘江在株洲段的最寬處,水闊江瀚,流水回旋,排浪避風,是絕佳停泊的港灣,昭陵古鎮(zhèn)臨水而起,傍水而生,風生水起,盡得先機。
西望,青山如黛,萬山疊綠,而在秋雨的點染下,迷迷蒙蒙,蔥翠涌動,層巒疊嶂,峰壑變幻,天地為江岸潑墨,自然替流水造境。
南眺,水天一色,微瀾緩來,點點江帆,翩翩沙鷗,將湘江勃勃的生機和吐納的從容盡收眼囊。
我和馬笑泉,凝思聚神,在一戶居民屋檐下,靜坐遠觀,才發(fā)現,昭陵的大美,全在這一江碧水,數點青峰中。昭陵老街不愧是最佳觀景平臺,從這里西望南窺,一幅幅山水畫面奔涌而來,春夏秋冬,朝昏晨夕,大自然畫筆不愧為涂抹大師,造境巨匠,難怪乎北京的一位史先生,幾年前在此購得一老舊民房,幾經改造為“觀自在”,成為昭陵老街外來第一人。
笑泉已深深愛上這個地方,以至后來他直言主政者,昭陵未來最可期的,如果有意識引進文藝家,他愿意第一個響應,如果有一批志同道合的文藝家在此筑舍,則昭陵肯定會大放其光。
我對淥口,已有多年的涉足,多次探訪,尤其是沿湘江兩岸,每有筆會,必來踏訪。這里不僅風物宜人,而且山水顯出從容的氣度,一練婉蜒,飄然而去,沒有大山大水的險峻,是江南風和日麗,平穩(wěn)閑適的居家勝地,難怪乎一千多年前的詩圣杜甫,經臨此地時,很想在空靈岸結廬居家,他4次系舟登岸,“可使營吾居,終焉托長嘯”,望在此終老一生。這是一千多年前的“前浪”,詩人從洞庭湖沿湘江一路上溯,憑吊前賢,飽覽風光,雖是離亂之人,但也不是營營茍茍,以其高標的眼光,獨愛空靈岸,他的“被需求”,恰恰被淥口的山水所激活,被這里的風光所挽留。
由此我想到昭陵,這個已經破敗而漸老的街肆,如何讓其煥發(fā)青春,如何讓其重現昔日的風光,無疑是需要方方面面的支持。但真正能激活這座古鎮(zhèn)生命的,實在是水與人才的引流,那些自帶光芒的文藝人才的涌進,才可能與這段風光旖旎的山水,相融相擁,只有將自然的水變成藝術的水,才可能使昭陵古鎮(zhèn)之水,重獲一種生命的能量,大江流日夜,是一種水的生命狀態(tài),大江靜止而凝固于紙上的那一瞬間,它也可能獲得了永恒。此時,我突然想起白石老人初到北京城時,困于生計,用一張自己畫的白菜去向一位菜農換一蔸白菜,居然被菜農拒絕。試想,當時如果換了,這位菜農此后可能便改變了命運!
水流是昭陵的靈魂,人流才是昭陵的希望。
梁瑞郴,中國作家協會會員,文學創(chuàng)作一級,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?,F任湖南省散文學會會長,湖南省作協名譽主席。曾任湖南省作協專職副主席、秘書長、毛澤東文學院管理處主任,《文學風》雜志主編。著有報告文學集《一萬個晝與夜》《毛澤東生辰印記》(合作),散文集《霧谷》《秦時水》《華夏英杰》《歐行散記》等。散文《遠逝的歌聲》獲中國作家協會和煤炭部第二屆烏金獎,《霧谷》獲全國副刊優(yōu)秀作品獎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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