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源:長沙晚報 時間 : 2023-05-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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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丨沈念
從《壯哉洞庭》到寫成《長江九歌》,這真是完成了一次寫作上的生命流動。
《長江九歌》的作者段華的出生地在湖南華容縣,這是洞庭湖沖積平原上的一塊凹地,鄰長江伴東洞庭湖。很長一段時間,水是這片土地上最醒目的關鍵詞。于生活在水畔的他而言,對水的崇敬和天性的親近,塑造了他如水的性情。他激情地跟隨著水行走,在行走中觀察和遐想,家鄉(xiāng)的水懂得他的一切心思,他天生就是水的命運書寫者。
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末,洪水滔天,每年的抗洪搶險,都是這片土地上的人面臨的嚴峻考驗。那正是段華風華正茂的時候,從事新聞工作的他,身臨一線,走遍長江和洞庭湖長堤,傾注心血汗水寫下了時至今日仍會被人談論的報告文學《壯哉洞庭》。時隔多年,初心未改,他的目光投到從故鄉(xiāng)北側(cè)流經(jīng)的長江。在他心中,長江是一條充滿傳奇色彩,讓他魂牽夢繞,又充滿著無限感召力的江河。老當益壯的他,從岳陽職業(yè)技術學院退休之后,就一直在走近長江。走近,也是一種理想的跋涉與相逢,最終又在藝術之樹上綻放新的生命?,F(xiàn)在最新呈現(xiàn)在讀者面前的《長江九歌》是一部結(jié)合行走與閱讀的長篇報告文學作品,頗具見解的生動講述,頗有深度的現(xiàn)實思考,聚集了他的深情凝望。
《長江九歌》以“歌”為題眼,在抽象的敘事和深刻的抒情中,有以小見大之趣,有以柔克剛之力,有以心傳心之美,這是為長江變遷而寫下的立傳之作。有人評價,古有屈原的楚辭九歌,今有段華的長江九歌。話雖有些過譽,但每一首歌的背后都是一段歷史、一段傳奇,也是一種抒懷、一種創(chuàng)造。從母乳頌歌到莽原悲歌,從巴渝古歌、文明長歌到涅槃戰(zhàn)歌、生命贊歌,從林海山歌到悠遠漁歌、綠色壯歌,字里行間流動著一種特別的藝術情愫和生命情感,時而如洪水滔天,時而如靜水流深,潺潺敘說著長江邊的故事,講述著豐盈動人的情感和鮮活生動的時代感。
段華是水的孩子。在水邊長大,從水邊遠游,又長年廝守水邊,對故土自然有著刻骨銘心的回憶和向往。他以散點透視的方式,記錄的是“狹小視野內(nèi)所攝入的近6年來為長江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整治修復、綠色發(fā)展而腳踏實地踔厲奮發(fā)的普通市民、村民、漁民、牧民的真實故事,多為凡人小事,力呈吉光片羽。”我在閱讀中常為那些看似普通卻不平凡的長江守護者感動。索南達杰積年累月保護著三江源的圣潔水源,“吉普賽人”李孜的神農(nóng)架探險傳奇,忍痛砍伐清零歐美黑楊的何孝成,從獵鳥到護鳥的張厚義,心系江豚保護的媒體人徐亞平,舉全家之力保護揚子鱷的佘世珍奶奶……其中一些耳熟能詳?shù)娜宋锕适?,即使是憂傷的底色,但經(jīng)段華的妙語慧心,立刻多了一些風趣和達觀。他“雕塑”了一批嘔心瀝血、持之以恒守護長江生態(tài)的環(huán)保衛(wèi)士群英像,他們的故事是書中的動心之處,令人反觀、沉思,也令人驚嘆、欽佩。
好的報告文學作品擁有當下性、歷史性、文學性。段華的語言有講解詞般的評述和概括的力量,在寫作中盡可能接近生活中的事物,寫出水的精神、物的精神,更是寫出人的精神。他寫水上的天氣多變,“這里的風浪沒有過年,而是依然肆虐無忌”;寫“江豚爸爸”徐亞平迎風斗浪艱難前行,“小船像一片輕巧的蛋殼被不懷好意的湖風一會兒推上波峰,一會兒摔下浪谷”;寫擺滿鱖魚木架的長堤,“竹制簸箕如一排圓月鋪向屏幕深處……絡繹不絕的購魚大軍徜徉在這排簸箕組成的圓月大陣里”;寫湖上的風貌,“笨重的深筒套鞋踏著采桑湖上頑強的青草,思緒仿佛穿過錫林郭勒和科爾沁的碧綠青蔥。一聲劃出心海的長空雁叫,提醒我這里是冬天的洞庭湖”……這種語言氣質(zhì)讓他的作品藏有一種氣象,也構(gòu)成了《長江九歌》的藝術特色,即宏大敘事里的細微筆觸,全景掃描里的聚焦透視,激情寫意里的工筆刻畫,看似并不十分具象的敘事,每一句話每一段故事背后,都有著更開闊的空間,是未降臨的風霜雨雪,是可以用心體悟的日月山川,進而讓讀者在觀覽長江變遷、時代發(fā)展的韻律、頻率中,見人的光輝、人的精神和人的信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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